第(2/3)页 张海美犹豫了一下,还是拥着被子坐起来,试探着去给他拍背心顺气,“是感冒了还是咋地?要不然待会儿还是去卫生所拿点药?” 至于煮鸡蛋啥的,还是只给她和小孩儿吃,自己不吃,张海美都没放在心上。因为她不信。 煮了肯定要惹他生气。 只是两个鸡蛋,心口就抽疼得紧。 楼岚有节奏地调整呼吸,知道这样硬撑着不行了,必须想办法解决一下。 摆摆手,让她赶紧去煮饭,像是知道对方的想法,楼岚又强调了一次:“煮鸡蛋,两个。” 至于自己?这缺德原主,需要吃什么正经土鸡蛋来补身体啊?补来干什么?补来活到九十九,继续祸害人吗? 可见楼岚是真不爽原主的所作所为,连自己都折腾。 张海美没办法,只能怀着忐忑地心情应下了,边穿衣服边小声嘀咕:“我一个大人,吃啥鸡蛋啊,不年不节又不过生的,要补身体小孩儿吃就得了呗。” 知道她只是特意嘀咕给自己听的,不过是为了向他表明自己很好养不花销太大,专心应对身体不适的楼岚并未理会。 早上吃早饭时,钟裕文发现舅舅不在,刚想问,就听舅妈说舅舅身体不舒服,已经提前吃过早饭去城里了。 “也不知道是哪里不舒服,咋还要去城里呢?大医院看病,都是骗钱的。” 张海美把鸡蛋按在桌子上滚了几圈,滚碎了壳推给钟裕文,让他自己剥。 钟裕文听得心里不舒服,有点憋闷,垂眸盯着自己几年都没吃过的鸡蛋,酝酿了一下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舅妈,倔强地反驳:“舅舅肯定是很不舒服才去的,他从来不是会浪费钱的人!” 同时心里也挺担心的。 张海美“哟呵”一声,用看傻子的眼神撩起眼皮子上下打量他,而后嗤笑一声,慢悠悠剥了自己那枚鸡蛋,边吃边骂:“个小傻子,眼睛是被shi糊了,看人都看不清。” 却又不敢说得太分明,怕这小子回头就将她说的话捅咕到男人那里。 早就被骂习惯了的钟裕文并不在意舅妈的骂骂咧咧,而是把碎了壳的鸡蛋揣进衣兜里,自己埋头三下五除二吃完饭就跑出去干活去了。 虽然现在不用一大早起来做饭挑水喂家畜这些了,钟裕文还是有活儿要干。 家里养了鸡鸭这些,院子里简直就是灾难现场,若是乡下不讲究一点的人家,那院子真是没个下脚的地儿。 楼家虽然原主抠门又阴险,却很讲究干净,或许在他看来,反正干活的不是自己,爱干净爱得很坦然。 现在不用天不亮就起来忙,钟裕文却是个眼里有活儿的勤劳好孩子。真不让他干活他反而不自在,甚至生出愧疚自卑感。 现在他的活基本上就是早饭后扫院子,而后背着背篓去打猪草。 地里当然也种着有专门喂猪的,可地对于这会儿的农民来说可是很精贵的,轻易不会用太大面积来专门种这种玩意儿。 所以一年四季里,打野猪草都是每家每户小孩子们不能落下的日常任务。 打的人多了,自然就不好打了。 好在钟裕文除了在识人方面有些笨,其他方面都挺聪明的,总能找到别人的“视野盲区”,打回又嫩又肥的野猪草。 等到中午之前,他还要去山里捡一背篓柴回来,不拘是树叶笋壳还是耐烧的老刺根儿大棒木头。 中午吃过饭,原本从早到晚都干不完的活儿都被停了,舅舅一时半会儿还没给他安排,钟裕文就蹲在院子门口的坡地上一边用瓦片在地上练字,一边往村口的方向张望。 兜里还有他从早上就揣着的滚碎了鸡蛋壳的那枚鸡蛋。 楼岚是临近傍晚才回来的,冬天里天黑得早,加上今天天气看起来不怎么好,估计到晚上就该下雨了。 才下午六点不到,天就黑沉沉的压了下来。 村里已经有星星点点的灯光亮了起来。 楼岚借着昏暗的天光,一路走过山间小道,抄了坟地的近道,又绕过弯弯绕绕的田坎,终于踏上了自家院门前的小矮坡。 还没到门口,就听见有小孩儿惊喜的声音传来:“舅舅,你回来了!” 等了一整天,终于等到舅舅回来,已经胡思乱想到舅舅抛下自己离开了的小孩儿一时没稳住,惊喜激动的情绪暴露无遗。 楼岚抬头看上去,就看见小小的身影风一样冲到了自己面前。 到了近前,却又紧急刹车,站住脚扯着衣袖昂着脸冲他嘿嘿傻笑。 想亲近,又不敢。 跟条可怜的小土狗一样。 熟悉的痛感刚冒出点头,楼岚就熟练地把那番算账回想了数遍。 果然痛感消失了,还带着点儿居高临下扬眉吐气的得意与舒畅。 几乎不用脑子想就能想到如果是原主在这里,会怎么想。 不外乎就是: 看,我没你妈会读书,但轻轻松松就挣到了你爸妈一块儿死的买命钱。 这种猜想毫无意义,楼岚也就是闲得随意在心里吐个槽,整个人是放松的状态。 ——终于不用受残留意识的过分影响了。 顺从心意,楼岚俯身,双手抄住小孩儿胳肢窝,胳膊一个用力,就轻轻松松将小孩儿给抱了起来,还举了高高。 “舅舅回来了,在家有没有调皮?” 也就是问问,他当然知道谁家孩子调皮,自家这小孩儿也不可能调皮。 钟裕文才三岁的时候就没了爹妈,对亲身父母的记忆基本没有。 这还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成年男人的绝对力量,刚开始被举高高还有点害怕,不过很快就兴奋起来,双手小心翼翼扶住舅舅的手臂,一边偷偷蹬腿儿踩空气感受一下“居高临下”的位置,一边认真回答:“没有调皮,舅舅,我今天把我的名字写了一百遍。” 楼岚哈哈一笑,笑得面相上自带的阴沉都被冲淡了:“小屁孩儿,会数一百了?” 昨天只教他数到了五十。 舅舅笑,钟裕文也笑。 其实他并不知道为什么笑,单纯觉得看见舅舅开心,自己就高兴。 他带着点儿自豪地稍稍挺着小胸脯用力点头:“是舅妈教我的!舅妈也好聪明!” 对于一天学都没上过的小孩儿来说,自己不会别人会,这个别人就是聪明的厉害的人。 逻辑很简单,也很有道理。 楼岚把人放下来,却没有把人放到地上,而是让他屁股坐在自己手臂上,侧抱着往院子里走:“你舅妈也就会数个数,以前上小学的时候不认真学,还被老师打手板,等你上学了可不要跟你舅妈学。” 第(2/3)页